杨安

*都说狗五是九门同人大触。解九表示不服。

在张启山来长沙前，我对齐铁嘴有很多误解。
他张启山是何许人也？佛爷一笑，阎王绕道。“愿得勇士守四方，大炮起兮轰他娘。”能在那位军爷的鼻子底下讨个好理，他齐铁嘴一定有什么特殊的禀赋。
这可就奇怪了：我管解家这么多年，别的没学到，看人的眼色还是有些的。依我看来，齐铁嘴这人虽然表面功夫做得很足，但私下里绝不会去特意奉承佛爷。我和老八也算是竹马竹马，知道他那点文人的孤高心性。他也算是有“潘驴邓小闲”的资质，在长沙完全可以活成个西门庆，却兀自大隐于市，一副烟火神仙态度。
可是张大佛爷好像还就吃那套。佛爷如今三天两头往香堂跑不说，还整天送礼，今儿个是大漆描金孔雀果盒，明儿个是镶宝玉雕佛字簪，羡煞旁人。这我就好奇了，两个不像是会凑活到一起去的人，怎么就打热乎了，莫非官兵商内部勾结，长沙要变天？
我暗中观察着他们两个不久，倒真给我发现了蛛丝马迹。不过事情好像不是我原本想的那样。

那天下午我的竹马来找我。我当时正坐在厅里自己跟自己下棋，左手执红右手执黑，左手眼看要赢第三盘了。齐八撩开帘子进来，往我的沙发上一躺，在贵妃榻上摆出一副美人春睡的姿态。我抬头看着他，一走神，右手险些扳回来一局。我把棋盘推开。
“怎么了。”我问齐八。
“你觉得我长得怎么样。”我的竹马问我。
我想砸棋盘，但是我没有，因为我要保持我一贯处事不惊的高冷形象。
“这你得去问花街柳巷院里的小娘儿，不该来问我一个大男人。”我说。
“你就得以一个大男人的目光来看。”齐八比了一下他那美人春睡的体态，还对我挑了挑眉毛，“客官，怎么样。”
“想吐。”我说。
“你麻痹。”齐八躺倒在沙发上大笑道。“那像你这样事业有成，家大业大的大男人，一般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我脑内闪过一个穿旗袍的吴老狗。
“单纯可爱点儿的。”我看了看钟，“我说老八，你别浪费我时间行吗？说点正事儿。”
“对，正事儿。”他一骨碌坐起来，“正事儿就是，佛爷下个月过生日，我不知道我该送他什么。”
“这他吗就是你的正事儿。”我能感觉到自己的脸黑了两个色调。说到生日这事儿我就来气。半年前我过生日的时候摆过酒局，长沙上下有头面的基本都来了，礼金礼物更不用说。单单他齐铁嘴，那段时间去苗寨上山下乡当赤脚医生，连个面也没露。我后来问他是不是因为当时回来不方便，他说不是，是因为他忘了。
忘了！
几十年的哥们儿，说忘就忘。他张大佛爷倒是何能何德，让你记得如此清楚。嗟乎。その Arschloch。
“我看了下我家的库房，没什么合适的东西可以送。所以小九，你今晚能不能陪我去东郊下个斗，帮我掌掌眼，挑些上档次的宝贝——”
不约，姓齐的，我们不约。

可是姓齐的心肠恶毒，笼络了吴老狗一起下斗，所以我还是不得不跟了过去。我们一个晚上连下了五个斗，第二天就听说东郊山体滑坡了。那很有可能是我们的土炸弹炸的，不过我们都记得不太清楚，因为那晚出发前我们都喝了些酒。我只知道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齐铁嘴的毛驴站在我的客厅里，而半截李又在我家门口扔了几个死尸，当面警告我晚上不要再“聚众yín乱”。
“淫个屁，”齐八道，“三个人怎么淫得起来。俩对俩还缺一呢。”
我觉得我和他的友谊正在快速地走向尽头。

又过了几天，张大佛爷邀请我去张家喝茶。我不知道这突如其来的喝茶是为了什么，只能仔细穿戴，谨慎应对。张府内外防守严密，屋中的布置很多一看就是齐八的手笔，整体大气非凡，细节典雅隽永。张启山往那里头一坐，很有一副军阀的气派。
军阀双手合十，眯着眼睛看着我。他身体微微前倾，嘴唇紧抿。
“听说解家前些天晚上有些骚乱。”
怎么，难道以后95后（1895年后出生的一代）喝酒还要叫上你不成。当然我没这么说，因为我要维护我沉着冷静的良好形象。
“只是几个兄弟聚了聚，有些吵闹，打搅了住得近的李三爷。这本是我的责任，但我们都并无恶意。改天我自会去给三爷赔罪。佛爷费心了。”
张启山瞪着我。我瞪着他。我们互相打量着，掂着对方的分量。
“你，和齐铁嘴关系不错啊。”张启山突然移开眼神，略微叹了口气说。
Excuse me.
“佛爷看得仔细。我和八爷是一起长大的发小，但如今主要是生意来往。”
“那你可知道八爷他中意些什么？我看他心气高傲，我平时打点的东西都入不了他的眼。我有意讨他喜欢，他却只跟我客套。”
卧槽。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男人。
贵张家药丸。
不过我可算懂了。敢情齐铁嘴最近不对劲的原因在这儿。他这是春了。佛爷也是。而且他俩的感情不是个双箭头，也不是个单箭头，而是双向的单箭头。
这倒也正好。我其实早就想把齐八这个包袱甩掉了，不然每次我和狗五出去的时候他都一定要跟来。这人还带狗五逛院子，抽大烟，赌石，无恶不作。如果能把他打发给佛爷，岂不美哉。
我略一沉吟，心下已有一计。
“佛爷，齐八这人心大得很，不爱财、不好色，唯嗜美酒。佛爷若在生日时带酒上门，邀其同饮，他一定不敢拒绝，一醉方休。”
我，解九。一条单身狗。吃饭旅行，走走停停。好事随手做，深藏功与名。

一个月以后，我的竹马又来找我。我看他气色不错，皮肤红润，容光焕发，看来是阴阳调和良好，床笫生活幸福。
虽然这显然是事实，但齐铁嘴还是要说一些不咸不淡的风凉话。
“你说说，这是什么道理。他请我喝酒，我喝醉了，他就把我给上了。这我能服气？要是是你，你能服气吗？要上也该是我上他啊！”
“...”
“而且还不止一次！还有第二次！第三次！我觉得事不过三对吧，大家都是君子，我就让他三招。他却小人得志，还上瘾了！”
“...”
“都说欠债还钱，杀人偿命。那这屁股的仇，只能用屁股来报。你说这都是什么事。我现在连辣也不敢吃！”
“...”
我充耳不闻，自顾自下棋。不久之后张副官过来，请八爷到张府去吃晚饭，齐铁嘴还在那儿骂骂咧咧的，倒也急匆匆地走了。这张副官曾在我家帮过忙，和我交情一直不错。我看他看齐铁嘴的眼神，总觉得有些异样。也许这还不只是个霸道军阀俏算命的故事。也许我还可以从中做出点其他的梗...

总之在那之后，齐铁嘴就不太和我们几个朋友出去了，一般不是在佛爷府上，就是跟佛爷走南闯北，有时都不回香堂。
“唉，小九...连老齐都不要我了...只有你不嫌弃我。果然还是你最好了。”狗五挂在我肩膀上说。

爽！

Fin.
*新学期各种紧张。另外因为个人原因开始吃一些药，精神状态有些...奇幻。所以最近的更新应该都会是像这样的小段子。同时也在筹备一篇比较严肃的正剧向长篇。
*也打算写点其他CP，不过我除了盗墓圈和中土圈以外没什么熟悉的圈子，不知道能写点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