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黑瓶】天年不齐,壹 (原著向夹私设,强强)

(吴邪,201-年,正月初五)

我肘开门。闷油瓶正坐在电脑前嘬着桂花糖年糕,电脑键盘边还放了两碗热气腾腾的温酒。屏幕上放的是二十年前的武侠港片,“嚯嚯哈哈”的武打音效不绝于耳。空调暖气打得正足,房间里满是正月里浓厚绵密的味道。

我吓了一跳,差点没把手里端着的果盒𤭢到地上。闷油瓶这人平日里生活清淡,除夕正月的时候房间里都清凉的跟个无菌病房一样,而且冷得要死他也死活不开空调。如今这房间像换了个地方一样,热热闹闹的。

我愣了一下,随即听到耳边一阵聒噪。闷油瓶的床上四仰八叉地躺了一个人,本来正在看书,这时开始对武侠片里的女演员评头论足,噼里啪啦说了一堆以后回过头来跟我招招手。

“哟,吴三儿!”

我气不打一处来,从果盒里拿了一个苹果向他砸了过去。黑眼镜伸手接住,递给闷油瓶。闷油瓶嫌弃地看了他一眼。

“吃呗,三爷特意给你削了皮儿的。”黑眼镜说,闷油瓶才接过去啃了起来。

 

我把果盘放在茶几上,撸起袖子,就准备动手。黑眼镜拿闷油瓶的枕头来怼我,一边怼一边笑。我冲上去就是一阵拳打脚踢。闷油瓶任我们胡闹,自己在一旁端坐得像个佛爷,对身边的鸡飞狗跳置若罔闻。

“你妈个六儿的,”我揪着黑眼镜的领子嚷嚷,“我这几个月给你发了多少消息你特么都不回,去你家找你你也不在,道上夹喇嘛的更是一点音讯没有。吓得我和小花都以为你死了,满中国找你,都准备给你弄个衣冠冢了。你倒好,正月初五来爬我家的窗,你想冲我家财神爷?滚出去!慢走!不送!”

“我这厢也是大年夜才回的。”黑眼镜一边躲一边辩解。

“大年夜?大年夜我还给你发了语音呢?”我揣起桌上的花瓶就砸。

“这不是在听春晚么…”黑眼镜摸摸鼻子说。“之后就先去给九爷拜年了,又在他那儿厮混了几天,九爷不让我跟您说。今天来给三爷拜年,我还捎了一堆礼品,全放楼下厨房,让伙计收起来了。就这个我贴身带来给哑巴张的。”

说着指了指桌上一个锦囊。闷油瓶递过来。我打开了瞅了瞅,看到是块和田红玉,个头挺大,棕红的颜色均匀俏丽,一看就不是寻常货色,气儿这才消了几分。

“下地去了?”

“干了票大的,还回了趟长沙。”黑眼镜点头称是。“三爷看我身上这伤,男儿如山,铁骨柔情…”

“行了行了。你现在这儿先住上,隔天我把花儿爷胖子他们请来,哥几个聚聚。”

 

“丫从哪个洞进来我家的?”在杨公堤的味庄里头大摆酒宴,推杯换盏之际,我质问黑眼镜道。“我明儿就去找工人堵上,防贼。”

“哪儿有什么洞,”黑眼镜道,“我从大门口儿走进来的。你那天上午不在,哑巴张给我开的门。你难道要把他办了?”

“贫贫贫,就你特么会贫。”我从一盘红烧肉上方瞪了黑眼镜一眼。

觥筹交错,酒意正酣。从北京被我请来杭州的胖子早已敞开了怀,腆着个大肚子,面色通红。小花酒喝不上脸,但也松了领带,捏开领口一颗玳瑁扣。闷油瓶还是老样子。黑眼镜一边和我贫嘴一边把墨镜撅下来,嘴角还含着嘚瑟的笑意。

 

黑眼镜戴不戴墨镜是天壤地别。戴上墨镜,就是道上一把刀的黑瞎子,性子毒辣,出手贼险,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摘了墨镜,这人看起来就温文尔雅很多。他脸型瘦长,鼻梁纤挺,一双杏眼也是温吞吞的,唯独眼角眉梢带点挑劲,于是凭空多了些狠辣。辣归辣,终归是柔和了些,像个书生。所以我总觉得黑瞎子戴墨镜是有多种原因的,其一可能就是凭长相容易被人当成软蛋,这对他这种日天日地的性子自然不利。

日天日地的人这时还在调笑我。小花摇了摇头。

“你就骨头轻吧,前阵子刚被我打过,这会儿又跑到三爷面前撒野。”

黑眼镜对我扑扇扑扇睫毛。他眸子灰淡迟滞,有时无神,有时空洞,有时又好像满载了什么,游游荡荡,兜兜转转,令人越看越想看,越看越不懂。

 

“说笑说笑。三爷哪舍得打我,是吧?话说回来,三爷你那天上午去哪儿快活了?”

“快活个屁,老子去相亲了。”我没好气地说,“家里就我这么个儿子,现在天天被拖着去处姑娘,我又不喜欢,真是活受罪。”

“杭州的姑娘好啊,那都是玉人儿!”胖子把酒杯磕在台沿儿上,“声音软糯,腰细一把,主要是内态度不卑不亢,温婉大气。天真你咋就看不上呢?你来咱们北方,那一个个都是披了人皮的狐狸精,你出一个小岔池,啧啧,定得扒你几层皮!”

“我们这些人,出生入死过,姑娘太小气的看不上,但是碰到好姑娘又觉得自己不配。”我叹了口气,“自己作弄成这幅鬼样,还要去祸害别人,真是罪过。”

胖子和小花点头应和。我知道他们最近也在为这些头疼。我们仨为了闷油瓶的事儿,前两年已经把家底都几乎散尽了,现在才慢慢赚回来。三人都已经金盆洗手,再不下地。胖子在潘家园叱咤风云,小花转去从政,我则安安静静开我的铺子。一来二去,这才想到成家立业的事情。我只想娶个普普通通的小姑娘,对她好,过着不温不火的日子,可是对于半辈子不着天不着地的人,这可是很难的。

“见色忘义!”黑眼镜指着我的鼻子,“你要是娶了黄花大闺女,哑巴张他住哪儿?要住你家,三嫂子一看他那副好皮相,不得跟他跑了?”

 

我心下一凛。闷油瓶自从从长白出来之后,就借住在我家。他懒得走,我也不舍得让他走,一来二去,一个星期变成一个月,一个月变成半年。大家都知道这日子过不长久,但是都不敢说破。如今总算是有人敢说了,正是黑眼镜。

“放屁!”小花轻笑一声,“哑巴张是那种人吗?”说着便岔开了话题,开始去数落黑眼镜的那些放荡行径。我微松了口气,转头去看闷油瓶。

正好闷油瓶也在看我,四只眼睛齐齐对上。闷油瓶的眼睛清凉凉的,有神而不含情,看得我心里一缩。我知道闷油瓶会和我待在一起的日子可能不多了。黑眼镜这次来,可能就是要带着闷油瓶跑路。

我也意识到,我其实一直在等这一天。等着黑眼镜出现在我门口,咧着嘴儿笑,笑得天不怕地不怕,笑得宠辱不惊,笑得好像看透了命。等他他扬扬爪子,一副对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走,哑巴,我带你出去逛逛。”

而那个在杭州天天发呆,盯着天花板,从个大活人冷成个石头人,身上快要张草的闷油瓶终于回过神来,仰起头,眼睛里有了些微光。

毕竟,黑眼镜对小哥和我们对小哥的感情,一直略有不同。


未完待续

后篇请戳:【一八黑瓶】天年不齐,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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