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安

第一章  戏精

202-年年初，小花和秀秀结婚，请我去北京吃饭、叙兄弟情义。我看准了他俩就是要坑我的红包，奈何情浅缘深，不好意思拒绝，于是打算拉上胖子和闷油瓶一起去。我是有预谋的：到时候要是解家霍家的七大姑八大姨围着我催婚，我就一指胖子说，急啥，男人四十一枝花，这不，咱胖爷，北京内环三套房，黄金单身汉；再指着闷油瓶说，来，给阿姨们介绍这位张帅哥，你看看人这鼻子，这眉眼儿，一点儿没整过，人年纪比你们都大啦，会保养！我还年轻，增值着呢。

我如意算盘都打好了，可闷油瓶愣是不回我微信。按照他那个性，估计早把我给他买的手机和电脑落在山沟沟里了——张起灵是个在青铜门里种了十年地的男人，他的精神世界是自给自足的，不需要电子设备支持。我曾经问他青铜门里有没有娱乐活动，他说没有，旁边黑瞎子插嘴道，怕不是闲得蛋疼了就给蘑菇取名字。闷油瓶想了想，一脸天真无邪地抬起头看着他，歪过脑袋，问，蘑菇为什么要有名字？黑瞎子叹了口气，起身到厨房给闷油瓶切西瓜去了。他和我是一种男人，总是在闷油瓶的脑回路里迷失自我。

有的时候，关系越近，人与人之间的交流反而越硌涩。我和我老爹聊天都是话不投机半句多，需要我妈从中调剂；我和闷油瓶也是这么个状况。如果不是胖子坚持不懈地夹在当中跟我俩尬聊，我们估计就只能一起看着天花板，像周杰伦歌里唱得那样：就是开不了口让他知道，就是那么简单几句我办不到，整颗心悬在半空，我只能够远远看著。

我印象中，世界上只有两个人可以屡败屡战百折不挠地和闷油瓶尬聊，硬着头皮从小鸡内裤说到宋代墓葬与南北经济大形式，那就是胖子和黑瞎子。我输给他俩，主要是输在脸皮的厚度上。

于是乎联系不上闷油瓶的我这时就打开了微信，搜出了“瞎瞎”和“胖胖”，跟他们说老子要一个张家族长，包邮到付。瞎瞎不多久就给我回了一个表情——图是他偷拍的正在闭目养神的闷油瓶，配字是“冷漠”。我心说你丫怎么那么膨胀，敢情闷油瓶最近又忘了收拾你，索性摸了烟就去阳台上给他打电话。黑瞎子接起来，我问他闷油瓶呢，他说小家伙在睡觉，声音很轻。

原来这两天黑瞎子终于接了大活，闷油瓶在给他帮忙，他们作息几乎黑白颠倒。黑瞎子想了想，说大花和秀秀结婚那肯定得赏脸，但是我们要是活计没做完，那可能出点小状况，不碍事。我说行，那就秀秀家的四合院见了，你们自个儿注意安全。黑瞎子答应了一声，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

到了北京以后我先去找胖子搓了一顿羊蝎子火锅。在见小花和秀秀之前，我得稳一稳情绪。秀秀在我沙海做局的时候被我当做诱敌深入的幌子，一直被汪家人追着跑，虽然有胖子的保护，但后来还是在车祸中受了重伤，脸上留了疤。小花自己也在火车上和人肉搏的时候挨了两下子，如今肩膀一直养不好。如今两人号称是要学习黑瞎子的榜样，愣是身残志坚，也要站好最后一班岗。

小花安慰我说这有什么，九门里的土夫子缺胳膊少腿的还少吗？你看看老九门：半截李余生全靠拐子，陈皮阿四给人一刀戳瞎，黑背老六横死在街头，二月红没了老婆，霍仙姑没了头，你爷爷鼻子出了问题，我爷爷脑子出了问题，张大佛爷只剩下两根手指放在张家古楼，齐铁嘴——齐铁嘴连个屁都不剩了。小邪啊，只要身在九门这个组织里，从字面意义上来说，就不能全身而退。秀秀也道，是啊吴邪哥哥，咱们这儿结婚呢，别说丧气话，来，喝酒——对了，瞎子和小哥人呢？

黑瞎子和闷油瓶两个人正鬼鬼祟祟地在角落里交头接耳。可能是为了给小花面子，黑瞎子今天穿得特别喜庆，让我想起春晚时候的张艺兴。我叫上胖子过去认亲，走到半路，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胖子眼尖，这时候就跟我咬耳朵说，那个绝对不是小哥，肩膀宽度不对。只见黑瞎子倚着墙，双手叠在胸前，而闷油瓶身体前倾，左手撑着墙，右手正在做着一些手势，好像是在侃侃而谈。我和胖子面面相觑，胖子说吴邪吴邪，是不是最近冰山酷哥路线不红了，所以小哥要改成温文雅痞形象。我说他吗的他要改形象，我这个经纪人还没同意呢，上去看看怎么回事吧。就在这个时候，闷油瓶转过身来，张开胳膊，咸湿地笑说了句Surprise, motherfuckers！

我和胖子在一瞬间内反应过来，闷油瓶和黑瞎子互换了样貌。人皮面具做得很好，不认识他们的人大概看不出差池，但是我们这些知面知心的兄弟怎么看怎么变扭。闷油瓶顶着黑瞎子的脸，穿得喜庆、戴着墨镜，让人不禁脑补起冰山酷哥穿东北大花袄的农村土酷形象。黑瞎子戴着美瞳，顶着闷油瓶的脸在那儿三句不离几把五句不离奶子地说骚话。我和胖子在旁边看着这俩戏精，憋笑快憋出尿来。我说小哥，你们这样太容易被人识破了，黑瞎子要演你还算容易，只要绷着脸就行，你有本事演个瞎子看看。闷油瓶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突然绽放出一个标准的黑瞎子式笑容，松了松领带道，小家伙今儿有点浪啊，说着搂过黑瞎子的肩膀在他耳朵里说了什么。黑瞎子反手就把他的胳膊往后一扭，冷着脸用闷油瓶的语气说了句滚。一时间连我和胖子都傻傻分不清真假。

可以可以。我和胖子默默地转过脸去。浪，激浪。你们他妈都是被考古耽误的影帝。

未完待续

下篇请走：第二章

*一八会在第三章以后出场，随后一点点透露出来。当然，这章里其实有铺垫，第二章也会有铺垫。

*这次我一定要HE。这个flag我就插这儿了。

*吴邪的第一人称真TMD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