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黑瓶】天年不齐,叁(原著向夹私设)

叁        (前篇请戳:

(吴老狗:19----年,冬)

齐铁嘴早年在长沙的名声很臭。这是因为他作为一个穷算命的,常常消极怠工,不肯为人民服务。他玩心起来,便跑去长沙某个犄角旮旯逍遥快活,玩得痛快了,甚至整月不归。那些前来走货算命的人,就算是名士,也老被拒之门外。就凭他这自由散漫、吊儿郎当的个性,当年没在长沙城的大街上给人揍死已经算是个奇迹。

齐铁嘴没被打死的一个主要原因是他早年和九门里的“二月红”红二爷走得很近。想揍齐铁嘴的人排着长队,敢动红家少爷的人就寥寥无几。齐铁嘴大约因此幸免于难。

齐铁嘴还小的时候,与二月红两人在街上纵马骑行。此间正是江湖年少,睥睨天下。两人各一匹红鞍鞯棕辔子的高头大马,相伴着并驾齐驱。齐八策马扬鞭,一阵暴土狼烟绝尘而去,在不兴马匹的长沙街头掀起流行时尚的新浪潮,给年轻人起了极坏的带头作用。以至我几十年后在长沙街头看到有人飙着摩的,不知道为什么,竟也会想到八爷。

高头大马甩着金黄色的流苏穗子,格楞楞地跑到燕春院,跑到金凤楼。莺花市里的勾栏美人儿迎将出来,抖漏着酥白的胸脯,会的是吹拉弹唱,说的是温言软语。红二爷自是眉如远山、眼如含春,但是英俊洒脱、风流潇洒,还得看齐八。鲜衣怒马的少年口吐莲花,纵情声色。那大约是他俩人生中最好的时光,也是最坏的时光。

后来齐铁嘴的父亲亡故,他便不再骑马,而是换了一匹性子很犟小毛驴来拉行李。二月红也规规矩矩地收起顽劣心迹,做起了红府的当家。在二月红娶了妻子之后,两人就很少见面了。不过他们的关系依然不错,一直到齐铁嘴过世。

譬如丫头走的时候,天降大雨,山水飘摇,整个长沙似乎都在哀悼。只有齐铁嘴像个没事人一样,反对着一蹶不振的二月红大发脾气。

“哭什么,夫人命里同你还有五十年的阳寿没有过完,你俩到了阴间还要再聚的。活着干啥想死人的问题,等你死了再说啊!”齐铁嘴用扇子把桌椅敲得叮当作响,众人皆惧他口无遮拦,二月红却没拿他怎样。

“老八只是看得太开了。”二爷后来对我说。

 

齐铁嘴是看得真开。年少轻狂、桀骜不驯的时候如此,八面玲珑、巧舌如簧的时候亦如此。他算得透人心,自己却没有任何心机;不争不抢,却也绝非软弱可欺之辈;信命,也信自强不息;求生,亦不怕死。

用一句概括,就是沉稳中带着戾气,超脱中带着慈悲。

齐铁嘴死后,我也曾试着回想他的音容相貌,也许是为了缅怀山河故人,也许是为了缅怀自己丢失的岁月。可是说来也奇怪。无论我如何努力,都想不起他死前骨瘦如柴、形容枯槁的样子,脑子里有的,全都是他年轻时耀武扬威、张牙舞爪的模样。

九门里头,只有他敢摸黑背老六的刀,调戏三爷的嫂子,逗我的狗。

他的这种模样持续了多久我不知道,但是在张大佛爷与新月饭店的大小姐成婚之后,大约就不再有了。

也就是在佛爷成婚之后不久,齐铁嘴招来我、解九和二月红,和盘托出了一个计划。

我和解九坚决反对,二月红则低头不语。

“张启山心怀的是天下和苍生,不懂儿女情长。而我齐八,比起那几本情债孽缘,也更看重这片江山的风情万种。”齐铁嘴摇着扇子给我们解释,“我们都以人民和社稷为重。所以佛爷他必须要牺牲我,成全他的大义,我也必须牺牲他,成全我的大义。”

说着微微一闭眼睛。

“这辈子他张启山必当戎马一生,我齐铁嘴必当仙人独行。要怪只能怪我们生在战乱时代,所以流年不利,天年不齐。当然,我和佛爷那点儿感情上的私账,我也不会放过。你们且看我带到九泉之下,细细再和他算去。”齐铁嘴叹了口气。“到时候我要把他的头往奈何桥上使劲抡,你们得帮我按住他手脚。”

“佛爷待你并不薄。他这辈子同你兄弟齐心,为你两肋插刀,这不够吗?”我问老八。

“狗五哟,张家人的命轻着呢,头颅说抛就抛,热血说洒就洒,都不带节约的。所以我可不一点儿稀罕老张他为我死,”齐铁嘴翘起嘴角,推了推眼镜,笑得飞扬跋扈,“我要的是…”

 

(吴邪:201-年,冬)

“...我要的是他肯为他自己好好活下去。”黑眼镜推了推墨镜,有些跋扈地说。

暖气片儿在墙角吱吱嘎嘎,我坐在客厅里和黑眼镜下棋。我执黑棋。他执红棋。

闷油瓶像往常一样吃过午饭,就自己把碗洗了,回到房间关上了门,没了声音。胖子在北京走亲戚,小花则跟着人去了阿尔卑斯山度假滑雪。我家再次冷清下来。

我皱着眉头,吃掉黑眼镜一个子儿。棋牌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

“瞎子,不是我说啥,我这辈子就没见到小哥为自己活过。你想,他名字叫张起灵。起灵起灵,代表的不过是一件事,一个职位。他那么多年走南闯北,拯救世界,如今你突然要让他为自己而活,哪儿有那么容易?”

“黑爷我这不是正想办法吗?”黑眼镜愠怒。“张起灵这是中年危机,懂吗?他人到中年,突然完成了拯救世界的夙愿,失去了人生的方向。现在天天在你家不是看书就是睡觉,都快烂成一滩稀泥了。咱得齐心协力,让他再次走上积极乐观、天天向上的人生正轨。”

“瞎子啊,我知道你也是好心。可他张起灵哪是旁人能够干涉的?”我摇摇头,“你还不如就让他这么稀泥下去。平日里多培养他一些兴趣爱好。说不定哪天他喜欢上昆虫学,去南美捉蝴蝶去了。”这话说完,我自己都觉得不着边际,不由得讪讪笑了起来。

“诶哟哟哟,他要是能去捉蝴蝶,我就愿意去给花儿爷当小的…”黑眼镜喝了一口手边茶,无视了我的狂笑,“三爷你有所不知啊,我之所以要和你谈这件事,是因为关于哑巴张,我有些内部情报要透露。”

他往前欠了欠身子。我正准备着棋的手突然僵住了。直觉告诉我黑眼镜要告诉我的不是什么好事,不然他也不会这么大费周折。

我深吸了口气,定了定神。

“黑爷不妨说来听听?”

黑眼镜弯下腰,凑到我耳边低语了几句。我听罢,心脏一下子跳到嗓子眼儿里,如鲠在喉,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你敢肯定吗?”我看了看黑眼镜,小心地斟酌着词句,“要是小哥他同意的话,我自然不会拦你。可是这里头风险太大,别说是你,就连我也赌不起。”

“三爷,你放心!就算事情失败了,我保证哑巴张还是完璧归赵,哦不,归吴。”黑眼镜拍拍胸脯说,“没事的,我都把齐铁嘴的玉佩给他了,一定保他安全。”

“那一大块儿和田红玉是你齐家自己的?”我问,“小哥他知道吗?”

“知道啊。”黑眼镜看起来很是得意,“你别看哑巴张那个样子,我的便宜他还是要占的。”

 

“占什么?”一个声音在背后的台阶上响起。

黑眼镜吓得差点掉到沙发下面去。闷油瓶叽啦着拖鞋从二楼走下来,手指在栏杆上划过。寒冬腊月,他只穿了一件白色的短袖,头发乱糟糟的。

“你你你,你下来干什么?”黑眼镜在沙发上不停地往下蹭。“你穿那么少不冷吗?”

“我去厨房喝水啊。”闷油瓶皱起眉头瞥了他一眼。“怎——”

“啊呀没事没事,”我连忙帮黑眼镜打圆场,“我和瞎子下棋,他输了,跟我怄气呢。小哥你去喝水吧,我煤气灶上面的橱柜里有几罐子铁观音和龙井,想喝的话记得自己拿来泡了喝啊。”

闷油瓶看了我们一眼,什么也没说,梦游一样转身去了厨房。 

“还是一副无所用心的样子。”黑眼镜看着他的背影说。“魂灵头都不知道在哪里。”

“是啊,有的时候我真想摇摇他,或者捏捏他的脸。”我附和着。

“可我比较想日他——”

“嘛的齐黑瞎,这儿是我的地盘,你要再敢嘴碎一句,信不信我把你舌头割下来!”

“三爷饶命,三爷饶命,”黑眼镜贱笑着躲过我向他扔去的废棋子,指着棋局转变话题道,“你看,咱们边磕牢边下棋,倒是下出了一个经典的象棋残局啊。”

“什么局?”我下棋下得心不在焉,根本没怎么看盘面。

“三爷怎么会不知道,这可是四大名局之一。”黑眼镜抱起胳膊,“这局叫,千里独行。”

 

闷油瓶喝了水,从厨房里转悠出来。大概是因为天冷得缘故,他皮肤格外白净,欺霜胜雪,但是眼眶深陷,整个人轻飘飘得像个鬼魂。

“喂,小家伙。”黑眼镜抬了抬下巴。

闷油瓶转过头来。

“我过两天要下个宋朝的肥斗,需要高手夹喇嘛,二人搭档。怎样,赏个脸不?”

闷油瓶眨了眨眼睛。我以为他要拒绝。

“好哇。”

说着转过身,噔噔噔上楼去了。

黑眼镜转向我,笑得像一朵菊花。

“你听到没,他加了一个’哇’!你说说,你听哑巴张用过多少句末语气词?”

“你别高兴得太早,”我看着他的“车”在棋盘上长驱直入,千里独行,“听三爷我一言: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

“人间自是有情痴,此事无关风与月。”黑眼镜不慌不忙地对上。

“嘛的,”我把棋子一扔,“这波是我输了。不下了,待我拿酒来。”

“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啊,往前走,莫回呀头。从今后,你搭起那红绣楼呀,抛洒着红绣球啊,正打中我的头呀,和你喝一壶呀,红红的高粱酒呀…”黑眼镜在我背后唱。


未完待续

(后篇请戳:

*九门线时间多有私设~~

*后面的一八黑瓶党!让我看到你们的双手!把手里的张启山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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