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瓶一八】老张的哲♂学(八)(原著风,强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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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发廊

三天以后,我、胖子和黑瞎子三个人并排坐在冰冷的混凝土路沿上抽烟。我们面前是一条农村土路,时而有卡车载着一大群猪从上面轧过,溅起半个人高的尘埃。向西望去,可以看到远处一片片农田。我们背后是一个汽车维修铺,汽车维修铺旁边是个“大兵咸肉菜饭馆”,饭馆旁边是个网吧,网吧上挂着一条被冷风刮得劈啪作响的横幅,横幅上写的是“网络一线牵,珍惜这段缘”,横幅旁边是一个发廊,发廊外头有一条脏成碳色的小野狗,这条小野狗这时啪嗒啪嗒跑过来,想舔我的腿。胖子把小野狗赶跑了,挠挠头,问我们齐铁嘴怎么还没回来。我们一起转头看了看发廊,耸了耸肩。 这种时候,我就又开始怀疑人生——遇到齐铁嘴以后,我经常怀疑人生。

从地图上看,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四川中部的一个小县城底下的一个小镇,但是这镇子比大多数村子还要来得偏僻,周围群山环绕,路上野狗比人多。天气很阴冷,没有太阳,有时天上还飘点小雨。在这种环境下,我们仨糙汉子坐在人家发廊外面,就特别辣眼。往来的路人纷纷斜视我们,眼睛里发出诡异的光。我原以为我是来四川吃凉粉担担面东坡肘子冷锅鱼石磨豆花甜皮鸭棒棒鸡回锅肉麻婆豆腐水煮鱼毛血旺的,没想到生活欺骗了我。


我们出发得太匆忙,连齐铁嘴都没估计到一个镇子能那么偏僻——我们把车子留在了县里,因为当地没办法给车加油。这里的加油站只有柴油,没有汽油。如果要继续往下走,要么就得开柴油大卡,要么就得骑三轮。为了我们的屁股着想,我们选择了柴油大卡,结果好不容易来到了镇上,发现这里竟然没有宾馆,连一个招待所都没有。天色渐暗,我们却找不到可以待的地方。这时候齐铁嘴看到路边有个发廊,突然就一个急刹挂挡,把卡车停到路边,自己跳下车跑了进去。我们以为他是去上厕所,但是等了十分钟不见他回来。

要嫖也不至于来这种地方啊,黑瞎子托着脸说,这不是八爷的档次。胖子说嫖就嫖了,还要分档次?你丫资本主义毒瘤,怎么,不尊重人家发廊大姐?黑瞎子说尊重归尊重,尊重归尊重,但是要你们在张启山和发廊大姐里面选一个,你们怎么选?我和胖子对视了一眼,一起说:发廊大姐。黑瞎子看着我们,脸上的惊讶不像是装的,说:擦咧,不懂你们直男——

正说着,一个穿着粉色包身裙、染着黄色头发的大姐裹了个羽绒服外套从发廊里走出来,用四川土话对着路边的小野狗说了声“蛋蛋,吃饭了”。她上下打量了一会儿我们,然后瞪着我说了句什么,口音太重,我们都没有听清。这时齐铁嘴从发廊里走出来说:是,他就是长沙狗王的孙子。说完他睨了我们一眼,脸色很不好看,道:还不快谢谢敖姐,我们今晚有地方住了。我和瞎子胖子互相看了看,大家脸上都写着“还能怎么办”,走起,就跟着齐铁嘴进了发廊。


齐铁嘴跟敖姐用四川方言快速地小声说着什么。他们说的不是川渝官话,好像是某种客家话。我左右张望。这地方可一点都不含糊,连一点理发店的幌子都不打,里面进去直接就是一张床,从磨砂的玻璃门外都能看到轮廓。但是进去了以后,我才明白齐铁嘴为什么会选在这里停下:白色的墙壁和床单的颜色、床铺的摆放位置,这些都很面熟,因为在张启山拍摄的录像带里面出现过。类似的房间有好几个,再往里走点是两个包间和浴室,再里就是大姐们吃饭的地方。桌边已经坐了两三个人。角落里有个电视机,里面在放《铁齿铜牙纪晓岚》,而电视机旁是一大箱各式各样的影片,和张启山寄给闷油瓶的一样。那部录影带毫无疑问就是在这里拍的。

饭桌旁的几个姐们儿看到我们,窃窃私语了一会儿,然后也就见怪不怪地继续吃饭。蛋蛋在桌子底下跑来跑去捡剩。敖姐带我们上到二楼,这里几乎没有装修,房间里都是空的,但是竟然有暖气,还挺舒服。更重要的是,从一楼到二楼有一扇铁隔门,是可以锁起来的,看起来很安全。敖姐看我们把行李放下,点点头,就要领我们下楼去吃饭。

八爷,行不行?她前脚刚转身,后脚胖子就问。这怎么看都是一群母夜叉孙二娘,要拿你胖爷一身神膘做人肉包子。齐铁嘴想了想,说人肉包子倒不会,但是的确不能放松警惕。他还想说什么,黑瞎子给他打了个手势,齐铁嘴就没有说下去。


我们在吃饭的时候,敖姐坐在桌对面,点起一根烟。她抽着烟看了我们一会儿,然后把烟从嘴里拿出来,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说:八爷和我说了你们的目的,但我帮不了你们。她叹了口气,用拿着烟的手在桌上画了一个圈道:这个店里面,是我的,店外面,是外面的。店里的,我可以管,外面的,我管不了。我是看在人情的份上——当年我族人在洞庭湖边白乔村染了寄生虫病,我姨奶当时不过六岁,懵懂中给张大佛爷和他当时的副官带路,靠九门出手相救才挽回性命,九门对我们有恩。所以一个星期前张大佛爷来我这里,请我给他指路进山的时候,我没有拦他,但也没有给他指路。如今你们要进山,我也不会阻拦,但是我也不会指路。

敖姐的烟已经差不多抽完了。她拿手指把烟头掐灭,叫人去把大门关了起来,拉下了铁闸。外面起了风,从窗缝里钻进来,极其尖锐地响着。敖姐又点起一支烟,看着齐铁嘴摇了摇头:张启山不是第一个来这里的人;仅仅是今年年初,已经有三四个外地来的队伍经过我们县城,去年年底也有一大批。他们从去年开始就已经在盯着张启山的一举一动,因为这山里有一个东西,只有张家人可以拿到。那个坐标就是我们偶尔从跟踪佛爷的人手里偷来的。佛爷估计正在跟踪他的人有五十人左右,但我家小妹告诉我,可能远远不止。所以我让他佯装受伤,使了一个金蝉脱壳,暂时摆脱了那些人,率先进山。


敖姐,山里到底有什么?齐铁嘴轻轻地问。

你谙到起我真的信你不知道唛,敖姐看了他一眼。齐铁嘴耸了耸肩。敖姐便叹了口气说:我们本地人从小就知道,这里虽然四处环山,但是往西南走有三座山是不能去的。山前是沼泽,湿气有毒,而且七弯八绕,进去了就没有再出来的。传说再往里走,有棵比房子还大的千年柏树,树下有个死人神仙,神仙守着地底下的一颗人参果。

我和胖子在听到人参果的时候不由得哈哈大笑,黑瞎子和齐铁嘴却一脸严肃。胖子拍着黑瞎子的背说,黑哥哥,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这故事不是真的。黑瞎子撇开他的手说当然不是真的,世界上没有神仙。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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