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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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情人

托二叔的关系，黑瞎子当晚进了附近的三甲医院。医生给他重新固定了胸廓，打了肌注止痛剂，说三个月内不能剧烈运动，平时忌食油腻辛辣刺激性食物，注意保持心情愉悦。黑瞎子就问：医生，这个剧烈运动具体包括哪些？医生头也不抬地在病历本上写着字回答道，你问夫妻生活是吗？夫妻生活需要节制。黑瞎子就很绝望，就说这样他无法保持心情愉悦。闷油瓶在我身边印堂发黑。医生叹了口气，套上钢笔笔盖对黑瞎子说：小伙子啊，我总觉得你有点面熟，你是不是演员啊？我一听特么这是通缉犯要给人认出来了，连忙使出浑身解数，迅速把黑瞎子和闷油瓶带离现场。

出了医院以后黑瞎子执意要去三牌楼吃宵夜，我看闷油瓶没发话，也就由着他去了。三个人于是打车到鼓楼区，找了个烧烤摊子开了几瓶啤酒，他俩在一块“此处禁止吸烟”的招牌下抽起了烟。两个人看起来都有心事。

黑瞎子给我讲了一下前两天在北京的具体遭遇。他和闷油瓶找到的居民楼很老旧，没有电梯，甚至没有声控灯。他们去的是顶楼的603号，这户人家外面看起来很普通，但是两人走到楼下的时候就知道不对，里面烧过禁婆香。

屋里没人，公寓本身户型不大，两室一厅，总共六十平米左右，看家里的东西，像是有一对夫妻长期居住。卧室里的床头柜上放着一张合影，闷油瓶看到后立刻把那张照片用手机拍下来，给我二叔、解雨臣和霍秀秀传了过去，这也就是二叔后来给我看的照片之一。那是一张自拍，其中一人带着墨镜，看不清楚，但是另一个人不可能认错：张启山的脸辨识度很高，毕竟开国大典那张著名的照片里也有他。两人在迪士尼乐园，张启山拿着个巨大的粉红色棉花糖，表情哭笑不得。

另一间房间是书房，里面摆满了稀奇古怪的玩意，什么钟鼎铜钱桃木剑都有。书架上的书很杂，从古籍名著到女星写真。书桌前的墙上挂了块木板，上面钉着许多打印材料，有多处用红笔圈点。闷油瓶和黑瞎子看到那块木板，突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那些打印材料包括他俩和九门众人当日的所有行踪，甚至有小花和秀秀的婚礼在何时何地，有多少人出席等外人绝不会知道的信息。同时，他们看到上面有我住的旅店的具体地址，并且打了红圈。这只能说明有相当庞大的组织正在密切监视我们所有人的一举一动，随时准备突袭。

闷油瓶这时为了保险起见，让黑瞎子去楼梯口窗边放哨，他自己留在屋内翻找鬼玺。听到枪声以后，他才意识到可能有人埋伏在对面的楼里。黑瞎子说闷油瓶当时“急疯了”，直到发现黑瞎子是吃饼干噎到，然后他就没正眼看过瞎子。

我理了理事情的脉络，大概有了头绪。齐铁嘴和张启山——先不论他俩咋回事儿——本来一起住在北京公寓里，但是最近张启山失踪了，而且齐铁嘴有理由怀疑是闷油瓶在背后捣鬼。他开始监视张家和九门众人，在发现黑瞎子和闷油瓶去他家里偷鬼玺的时候，更加确认了闷油瓶的嫌疑，于是当晚决定采取行动。

但是，我用竹签戳着烤金针菇说，从几个月前就给你们寄匿名信，怂恿你们去偷鬼玺的人又是谁呢？总不见得是八爷他退休生活无聊至极，打算自己和自己玩一局。这背后肯定有隐情。黑瞎子点点头道：所以说八爷是误会了，以至于情绪失控，说了“鱼肚白沙”。这是以前的黑话，相当于下最后通牒。

唔，我有点不好意思地问，八爷和张大佛爷关系很好是吗？黑瞎子大笑着拍了拍我的背，连闷油瓶都轻轻“哼”了一声。黑瞎子给我满上啤酒道：你要问他俩是不是在搞不正当关系，我告诉你，没错，搞得可大，他俩就长沙版的郭靖黄蓉。但这不是我们忌惮齐铁嘴的原因。你还没明白他到底是什么身份，他不只是九门里一个当家的而已。不妨回去好好琢磨你爷爷的笔记，想想为什么连哑巴张都不愿意正面肛他——诶，不对，哑巴张只能正面肛我———

我跟黑瞎子说不要忘了医生的话，注意节制。黑瞎子站起来，说他要去尿个尿，然后就走进了小吃街的红色灯影里。闷油瓶突然在我的肩膀上按了一下。我回过头，看到他从条凳上起身，拿了背包。小哥你去哪？等一下！我嚷嚷着去抓他的手腕，根本抓不住。你又要瞒着瞎子走了？我跳起来，但是他的黑色兜帽已经消失在夜色下熙攘的人流中。

我颓然坐回原位，心里空了一块。过了五分钟，黑瞎子晃晃悠悠地回来，看到我身边的空位，脚步顿了一下，问小家伙去哪儿了？我摇了摇头。他叹了口气，在我身边坐下，看着闷油瓶喝过的啤酒瓶，指腹在瓶口轻轻摩挲。我望着远处的树影说：你刚才是故意走开，给他机会不告而别，对吗。黑瞎子“啊”了一声。你联系得上胖子吗？他问，联系得上的话跟他说声，咱们又得一起去寻找张起灵了。

为什么？我转过头问他。为什么？你上次喝多了以后不是在胖子的车上一把鼻涕一包眼泪和我们说，他要是再不打招呼就走，你就去跳长白山天池？黑瞎子说现在天太冷，长白景区不开门。我猛地把啤酒瓶砸在桌上，整个人都气得发抖，说我真是特么不懂你们。黑瞎子托着腮帮，面无表情地戳起一块鸡心，沾上辣椒粉。

吴邪，他一边嚼鸡心一边说，张家人有他们自己的哲学：越是危险的事，他们越是会选择一个人去做。因为任何人对他们而言都是一种拖累；你要理解。我沉默不语。黑瞎子扎起第二块鸡心说：只有对你和胖子，张起灵是真心在乎。我盯着大排档上挂着的灯笼，哑着嗓子问，那你自己呢？

我又如何，黑瞎子淡淡地道，很多人在现实生活中不如意，就去道德和精神层次上做文章。这就很没意思，我不是那样的人。所以你也别把我对哑巴张的感情上升到言情小说的层面，以为我有什么“一生所爱非良人”的情怀。没那回事。这是现实生活，不是耽美同人。诶，你帮我拿一下我屁股兜里的手机，我手太油。啧，右边屁股，不是左边。

嘛的，我心想，你别跟我虚伪，就凭你、小花、闷油瓶三个人的人设，这特么就算不是同人，那也得是个晋江总裁文。放眼望去，九门里除了我以外所有人都是总裁，阅读体验极差，弃了弃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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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能出高考题，最后两小节的阅读理解必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