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安

*黑瞎子在北京买了一座凶宅，里头似乎有两个鬼。
1.
“什么，你说什么？！”我一边提裤子一遍冲着手机里嚷嚷，“你再说一遍，你要在北京买房子？”
“已经到手了。”黑瞎子道，他让我稍等一下，说要点根烟。我把手机开了外放，走到卫生间的水槽边洗手。手机里传来黑瞎子那儿的背景噪音，汽车喇叭在响，树上知了在叫，北京似乎比南方更早进入夏季。
黑瞎子说：“其实我也没出几个钱，房子是别人过给我的，走了点手续罢了。问题是，这个房子，它有点儿问题，这就是问题。吴小三爷你尿完了没，尿完了赶紧的，咱们说正事儿。”
“别提尿了，本来还有点儿便意，现在全给你吓回去了。”
我先问他怎么突然决定在北京定居，他说是回故地养老，我笑着摇了摇头，知道他老得远没我和解雨臣快。

“房子有什么问题？”我问他。
“它是个郊区别墅，里头死过人，是个凶宅——老板，麻烦来两个手抓饼，加辣加火腿肠——晚上有东西在闹，闹得特凶。我八成得找人做个法事。”我听到他那头传来车门关上的声音。“诶哟，饿了一个上午了，北京怎么这么堵。”
“啧，玄学？”我“哧”了一声，“我又不信这个，你找我做什么。”
“谁说我找你了，”黑瞎子叼着烟含混不清地说，“要不是哑巴张没手机，谁特么要来找你。我得请他来一趟北京。”
“哟...”我窃笑。黑瞎子有个软肋，一旦抓住了，简直可以随意摆弄。真不巧，这个软肋现在就在老子手里。“张家族长岂是汝等凡人能见的？你得给我打个申请；我帮你写批条。”
“别骚，别骚。”黑瞎子懒散地说。
“想他了？”
黑瞎子沉默了一会儿，我觉得他可能有些尴尬。对我们这样的人来说，谈感情总有些尴尬。过了一会儿，他说：“想他倒还好，想上他是真的。”
我当时就挂掉了电话。

过了一会儿，这家伙有脸给我回拨过来。我也没接，径直去了隔壁找闷油瓶。老闷正坐在板凳上捡荠菜做甜菜干。
“找你的。”我指了指手机。闷油瓶挑起一根眉毛。“瞎子。”闷油瓶把手在裤腿上擦了擦，站起身来。
“Du bist zurück.”他接过手机道。黑瞎子在另一头说了些什么，闷油瓶很专注地听着。过了一会儿他打断道：“Ach mein Gott. Ich weiß nicht! Na sicher. Ja ja ja aber fangen wir nicht nochmal an. Das interesse mich nicht."
我摸了摸鼻子，觉得自己不便听下去，于是踱步到外头福建的初夏的阳光里，伸了个懒腰，看着远处雾气迷蒙的远山梯田。过了两三分钟，闷油瓶走了出来，把手机还给我。
“吴邪，我明天要去北京。”
我给王盟发了个微信。
“萌萌，明天我和张老板要去北京看黑老板。帮我和张老板买两张到北京的机票，赶紧的。”
“可是张老板他没有身份证啊！”王盟说。
“自己想办法。”我告诉他。

王盟给闷油瓶买了一张宠物机票。我盘算着什么时候炒了这厮，把事儿扔给了解雨臣。五分钟后解雨臣打电话来说机票订好了，头等舱，落地有人接机直接送到黑瞎子在机场附近的别墅。
“欠你一个人情。”我对大花说。
“帮我揍黑瞎子一顿就是。”他说。黑瞎子前不久问解雨臣借了一辆奔驰车，后来因为手头活动资金吃紧，就自说自话地把车拿到黑市卖了。重点是，这还不是他第一次卖掉解雨臣的东西。解雨臣大多数时候也由着他去了，毕竟黑瞎子是他的恩人——他教会了大花，原来多惨的人都是可以笑的。
第二天下午到了北京以后我跟黑瞎子说起这件事。
“解雨臣一般不是在揍我，就是在来揍我的路上。”黑瞎子毫无愧疚。“他更年期。”
黑瞎子带我们看了他在后沙峪的别墅。别墅共三层，里头装修简洁，家具大多尚未制备。中央别墅区的房屋密度很低，周围没几个人。别墅旁边有条河和一个很大的湖，旁边有芦苇，里面有野鸭子在游。
“晚上很多鬼火。”瞎子说，“好像是说民国到抗战的那段时间，附近打仗死了很多人，都埋在这儿。”

“你什么时候开始搞玄学了。”我一边踢路边的草根一边说。闷油瓶在远处绕着房子看结构、看风水。我和黑瞎子蹲在路旁抽烟，像是两个被家长丢在托儿所的小屁孩。
黑瞎子说：“我是齐家人，这是老祖宗传下的知识。”我道：“你是汉姓姓齐，和齐家又没有血缘关系。你不是蒙古贵族吗，满清遗少。”
黑瞎子看着斜阳，斜阳映在湖水面上，粼粼波光又映在他的墨镜上。
“不瞒你说，我其实姓完颜。”他用手指掐灭了烟蒂。我说：“吹你吗的牛之大逼。”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问：“真的？”黑瞎子笑着搂了搂我的肩膀。
“他父姓完颜，母姓姓齐，女方嫁给满人后改姓为齐佳氏。”张起灵走过来说。“后来改回齐姓。”
我皱着眉看着闷油瓶。
“他告诉我的。”闷油瓶用下巴指指黑瞎子。
“我说的话你也信。”黑瞎子低着头道。“小家伙，你行不行。”

闷油瓶子耸了耸肩。他问我要了一支烟。黑瞎子想帮他点烟，被他抬手”砰”一下子格开。“草——”黑瞎子抱着胳膊。闷油瓶径直向别墅走去。“白天看不出异常，需要待到晚上。”他说。
“大兄弟你还好吧？”我问瞎子。黑瞎子看了看手臂上的淤青道：“你给他给你来一下试试。”我摇了摇头。瞎子嘿嘿嘿干笑了几声，道，恃宠而骄啊，恃宠而骄。
“对了，胖爷不是在北京吗，我们可能得找他帮忙。”他说。
我联系了胖子，然后告诉大花，他的仇张起灵已经帮他报了。
“好。该。稳。”大花给我发了一个陈伟霆的笑脸表情。

未完待续

后篇请戳：凶宅笔记 2
*慢热。一八要很后面才能正式出来。
*最近遇到了各种各样的事情，更文比较无力。不过我真的很爱你们，所以，阴阳师竹之幽ID杨安lzhq等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