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安

*一堂中土历史大课，给懂梗的同胞们。照例献给我那电影里百分百被删戏的格洛芬德尔。《霍比特人》里面看到大舅拿到兽咬剑的时候眼泪一下子飙出来。最美不过诺多精灵，最惨不过诺多精灵。

一个白煮蛋从埃隆德的耳边呼啸而过。

林谷的领主叹了口气，看着在餐桌边打打闹闹的矮人们。比尔博感到一阵深深的尴尬。甘道夫假装什么也不知道。林迪尔看起来快要昏过去了，其余的精灵也面露不悦。

只有一个精灵例外。林谷的精灵大多是黑发，但他的头发是金色的，散着星辰一般的光辉。他本来坐在桌首，衣着华丽，额前佩戴白色的宝石，看似身份尊贵，不过这时走到了矮人那桌，用矮人的语言和他们交流着。不久以后他坐下和Fili与Kili一起肆无忌惮地嬉笑起来，你来我往地高唱饮酒歌，将食物扔得满地都是。不同的是矮人们喝的是啤酒，他喝的是葡萄酒。

“那位大人是谁？”比尔博悄悄问甘道夫。“他金发灰眼，看起像是有高种精灵的智慧与力量，却带着精灵们不常有的喜悦。”

“他叫格洛芬德尔。”甘道夫语气有些微妙，“是中土第一纪的英雄。他是来自西方的诺多精灵，族人曾与矮人交好。他手中有迈亚的力量，金发有双树的光辉。”

格洛芬德尔大吼一声，将碗里的小番茄和橄榄向林迪尔投掷过去。

“当年坠了一次崖，不小心砸到了脑子。”甘道夫低声下气地加了一句。

“又在传销啊，米斯兰迪尔？”格洛芬德尔在餐桌对面站起来，对甘道夫举起酒杯。“生意兴隆？”

甘道夫顾左右而言他。

“Laurefindil！坐下。不要对巫师无理。他经历了许多险阻。”埃隆德说。

“朋友！别用昆雅语，别用昆雅语。”格洛芬德尔连连摆手。

“埃隆德的曾祖母是格洛芬德尔母亲的胞亲。”甘道夫对一旁不知所措的比尔博小声解释道，“格洛芬德尔一直守卫着诺多至高王族的血脉。”

“那是在那个还有王的年代。”格洛芬德尔淡淡地说，“吉尔加拉德的星辰殒落之后，我就只是个人民老教师。”

他怜爱地看着埃隆德的两个孩子，旋即转过来看了一眼比尔博。比尔博突然感到一股严酷的力量从头到脚压下来，随后格洛芬德尔哈哈大笑起来，压力转瞬即逝。

精灵的确是奇怪的种族，比尔博再次想到，有埃隆德那样严谨的学者，有向海西行的灰衣旅人，却也有这样不羁的王。

“龙？”格洛芬德尔说，他看起来有些怀念，“啊，我那个时候也杀过一两条龙。和Egalmoth一起。他远程，我近战。还有炎魔，好多炎魔，炎魔是最棘手的。”

“这不是可以开玩笑的事。”索林道。“我的族人曾葬身龙火之中。”

“Master Dwarf！”格洛芬德尔拍拍手，“我也深受龙火之害。我是金花家族的格洛芬德尔，我来自冈多林，我的城就是被巨龙毁灭的，我的族人也大多在龙火中丧生。”

“但是冈多林在第一纪就沦陷了。”索林说。

“是啊。”格洛芬德尔耸耸肩笑道。“但那座石城是我唯一的归宿，即使它已被夷为平地。我想你能理解。”

“龙是什么样子的？”比尔博不由得问道。林谷的篝火堂里很温暖，木柴劈啪作响。

“那天是夏日之门的节日，我们眺望着东方，期待着日出。但是太阳没有升起，只有一片异样的红色火光在东方燃烧起来，紧接着魔苟斯的巨龙就盘到了城下，数量如此之多，将城墙直接压得倒塌下来。我带着族人出征，被围困在城墙附近，奋战了几个小时，这时巨龙从我们的侧面袭击了我们，我的族人全部湮灭在火海中，只有几个精灵杀出一条血路。简而言之，龙挺危险的，我亲爱的霍比特人，不要招惹他们为好。”

“然后呢？你的族人活下来了吗？”

“我不知道啊，因为后来我也死了。”格洛芬德尔微笑着说。“我是倒数第二个死的冈多林的领主，死前已经亲眼看着许多其他家族全灭。千年后我才得到维拉的允许回到中土，再去寻觅我曾经的故土，自然已经杳无音讯。”

“我们都是亡族的后人了。”索林说。

“可是矮人的血脉更加坚韧。”格洛芬德尔说，“我曾在‘泪雨之战’中与Azaghâl的矮人军队联手作战，你们的铠甲装备更能抵抗邪恶之火。都灵的火焰还在你和你外甥的身体里流淌，但是诺多精灵的火焰已随着芬巩消失在战场上，从此之后我们只有无尽的泪水。”

“但是芬巩不是被龙杀死的。”索林轻轻地说。“而Azaghâl却是。”

“起码他们没有一遍遍将Findekáno的血肉砸进土壤里。我跟你们说吧，精灵至高王就是个高危职业，第一个，死了，第二个，又死了，第三个，被虐尸，第四个，又被虐尸，第五个，被埋在倾颓的高塔之下。”格洛芬德尔的眼里带着某种戏谑的光泽，“所以你们瞧，埃隆德他就不称王了，这就很英明。Thorin Oakenshield，王的道路只能充满血与虚假的荣光。你和甘道夫在巨妖的洞穴里发现的剑，也曾经属于我的王啊。”

“埃隆德说他们是在冈多林被打造的。”索林道。

“而我亲眼看着他们被锻造出来，那是6500年前。雄剑是吾王图尔冈的佩剑，Glamdring，击敌剑，最强有力的诺多之剑，象牙的剑鞘，金与白的剑身，如今被灰袍的甘道夫佩戴，也是物尽其用；雌剑是Orcrist，兽咬剑，最美丽的诺多之刃，刻着冈多林的文字，镶嵌着繁星般的宝石，雾山的兽人们将永远惧怕它的名字，如今它属于你。”

“那曾经呢？”

“曾经...曾经它属于一个对我很重要的精灵，不过他早已隐没在曼多斯神殿的阴影中。6500年前我也曾多次与这两把剑和他们的主人一起征战，那时他们的旗帜是深蓝和银白的，他们的黑发中缠着金色。但是如今我的城已经焚毁，我的王已经逝去，我故人的剑重新被找到，却是在巨妖肮脏阴暗的洞里。”

“而我会让它重获盛名。”

“那它也一定会忠于它的新主人，我曾看到它能抵挡巨龙的火焰。但是即使它也不能抵挡即将到来的黑暗啊，矮人王子。有些东西不是剑能够拯救的。就像梅德罗斯没有来得及救芬巩。我没有来得及救艾克希里昂。”

圣白议会的成员们坐在埃隆德的石桌边。

—喂，人贩子，你怎么没告诉我萨鲁曼要来。早知他来，我便不来了。

格洛芬德尔对甘道夫做口型。

—我也不知道的。早知他来，我也不来了。

甘道夫也做口型。

两人一起恶狠狠地转去盯着埃隆德。

—这事儿不赖我。你们别急，还有更凶的。

埃隆德指指背后。Galadriel女王缓缓走来。埃隆德在岳母的强压下坐得很乖巧。格洛芬德尔脸就是一白。

“哟，婊姐。”中土最夺目的两头深金色的毛发凑在一起，光耀大地，如同行走的水晶吊灯。

“哟，婊弟。”女王笑得很叵测。

“那你们一帮老不死的慢慢聊，我先走了。”

“格洛芬德尔，你怎么能走，你难道不是我们老不死的圣白议会的一员？”女王一把将他按回桌边。

“那瑟兰迪尔不也是老不死议会的一员，咱们开会咋从来不带他呢？啊？人家不就是宅了点儿吗？你看看你们这德性，搞得Cirdan都不想和你们同流合污...”

“说正事，说正事。”萨鲁曼没好气地道。甘道夫这才拿出了褐袍巫师发现的黑剑。

“可能我的一位老朋友又在蠢蠢欲动。 安格玛的巫王。”格洛芬德尔顿了顿，“领主，请允许我独自前往Dol Guldur。戒灵对我没有任何影响，我能将其驱除，以报Eärnur的死仇。”

“但你必须留在林谷，”埃隆德说，“你是我们的一张底牌，如果露得太早，只会让敌人藏得更深。他们的手里有我们遗失的水晶球，我们千万不能打草惊蛇。”

“Ai Elbereth！ 我总是渴望冲锋，却总是被留下来殿后。”格洛芬德尔有些怀旧地说。“我的力量和你们不一样，我的力量不是治愈的力量，而是毁灭的力量。我从不能拯救我想救的，我只能尽量驱散黑暗，这是诺多精灵的宿命。”

“你通常是比较乐观的，不说宿命。”萨鲁曼说。

“我的确乐观。”格洛芬德尔道，“比如，我坚信我们会赢。”

“你不容易。”埃隆德道。

“我已经得到了征兆，米思兰迪尔，你应该知道的。图尔冈和艾克希里昂的剑重新出现了，还有那个霍比特人手里的小刀，那曾经是我的匕首。这只能是Ulmo给我们的信号。战争的惊涛将向Imladris袭来。我渴望着半兽人的鲜血，就像他们渴望我的鲜血一样。领主，请召回阿拉贡，重塑断剑，我和他的马蹄音将扫荡整个北方。”

“你怎么这么积极，”女王说，“是不是因为...艾克希里昂还待在曼多斯神殿里出不来？你急着回去找他？”

“婊姐啊，得饶人处且饶人。”

“6500年了，格洛芬德尔，他还没出来，是不是把你忘了？”

“7000年了，人家梅德罗斯还没有表白呢？！”

“什么，还没有表白？”甘道夫凑上去。

“说正事！”萨鲁曼道。

甘道夫与比尔博再次回到林谷，已经是五军之战之后的事。索林已经阵亡，瑟兰迪尔将兽咬剑与他一同埋葬。格洛芬德尔坐在林谷的瀑布边吹笛子，听着他们讲述战争的经过。

“巨鹰来到了战场上，为我们挽回希望。”甘道夫说。

“哦，又慢了半拍。”格洛芬德尔撇了撇嘴。

“你应该和我一起参战的，瑟兰迪尔和索林都以为你会前往支援。”

“我在北方围剿半兽人势力。而且，我也没有魔法小戒指，你有魔法小戒指，你是中土搅屎棍，所以这种事情应该你来。”

“我并不想佩戴火之戒，如果你愿意接受的话，我相信Cirdan更愿意把这枚戒指给你。”

“火之戒的用处是在人们冰冷的心中燃起希望。”格洛芬德尔说，“我不需要它，我就是希望，只是这个世界越发的黑暗。索林橡木盾曾是矮人族的最后一点火光，如今也已经熄灭。”

“但是在你和女王的身上维林诺的光芒依然绽放。”甘道夫说。

“我们的光是朝日的光，而如今夜幕已经降临。”格洛芬德尔说。“即使我们赢得战争，人类的时代也已经到来，精灵的种族终将逝去。白色的沙滩，米斯兰迪尔，我们只有黑夜尽头的白色的沙滩。”

（完）

科普：

格洛芬德尔是诺多精灵，曾是Elrond的曾祖父Turgon手下领主，带领金花家族，很可能有梵雅王室血统。强大而乐观，很受爱戴。在刚多林沦陷时战死。死法是为了保护其他人，自己到悬崖上单挑炎魔，被炎魔扯住了头发一起从悬崖上掉下去同归于尽。在魔戒之战前，Glorfindel被准许从曼多斯神殿里提早复活，与甘道夫等巫师作为神的使者一起来到中土，住在林谷。他打仗的时候不太当面出马，因为被复活以后力量已接近甘道夫等迈亚。他在佛罗多被戒灵追赶的时候将其驱散（电影中该戏份被Arwen取代），并且预言戒灵之首“不会被男人杀死”。在原著里存在感很强，但是在电影里有百分之百被删戏的技能。

艾克希里昂也是Elrond的曾祖父手下领主，带领涌泉家族，被称为“最美丽的诺多精灵”，也是最有音乐造诣的诺多精灵，很可能是Telerin混血。装备是银盔银甲、白马（有个镶满钻的仪式盾牌）Orcrist几乎肯定是他的佩剑。 他也在刚多林战死。死法是为了救图尔（埃隆德的爷爷），跳起来把自己头盔上的刺扎进炎魔首领的胸口（因为他当时两只手都断了），把它扑到巨大的喷泉中里同归于尽。Elrond的父亲艾兰迪尔小的时候，Ecthelion一直吹笛子逗他玩。后来Ecthelion死前带着涌泉家族吹着笛子出征，且誓死不撤退，遂全部牺牲，不过干掉的兽人比之前所有战争的总和还多。因他深受爱戴（原著说是“最受爱戴的，除却格洛芬德尔以外”），战斗力又十分惊人（死前杀了三个炎魔两个兽人首领）所以名字“Ecthelion”也变成了打仗冲锋的一个口号。